2009-12-26

《孔雀》




導演:顧長衛
主演:張靜初、馮瓅、呂玉來


很幸運的在閒散的假日撞見一部好片

電影第一幕,從一家五口窩在家門前廊吃飯開始。背景設定在大陸70年代末期,一家人生活在某個民風純樸的小城市裡,父母、哥哥、姊姊和最小的弟弟勉強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。敘事觀點分別從三個孩子身上出發,講述他們從青少年時期掙扎著成長,一路邁向成年、直至成家立業步入中年。結尾停在某年春節,全家人團聚去動物園看孔雀,三個人各自牽著自己的伴侶或孩子,停駐在籠子前看著眼前遲遲不肯開屏的孔雀…。導演試圖用一種很質樸、平鋪直敘的表現手法來講故事,從人物的樸素裝扮、或者畫面上很少出現色彩鮮豔的景物可以見得,配合時代背景的保守民風,角色們的故事當然不會具有什麼傳奇色彩,頂多就像發生在你鄰居家門裡的故事,或者,是你的故事。

寫實的基調下,有著自然而然的感染力。

網路上有一則報導替這部電影下了個不錯的註解:「青春、尊嚴、夢想。」是個理想的廣告文宣。我則是覺得不論劇情是什麼,其實到結尾當下就會發現不再那麼重要了(對角色而言),生命走過的過程中人可以去追逐任何理想,但當時間越拉越長,每個人面前的路越是趨向同一個方向匯合,突然回首,過往的時光恍若一場夢,以至於此刻的當下也顯得如此不真實。

在接近結尾時有一幕,似乎是姊姊跟弟弟一起上市場賣番茄,鏡頭特寫姊姊在挑選番茄的模樣,而弟弟正背對著她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。重複的動作挑著挑著,姊姊的臉上的表情突然從木然和呆滯逐漸扭曲變形,一股悲從中來她卻只能一再痛苦的抿著下嘴唇,深怕自己哭泣的聲音引起了弟弟的注意。仔細看這段完全沒有台詞的哭戲,張靜初光是用表情和肢體就道盡千言萬語,先是莫名的巨大悲傷侵襲,而後害怕被人發現的慌張、努力的試圖安撫自己,但極力遮掩卻怎麼也藏不住淚水…種種複雜的情緒,在將近五分鐘的長鏡頭讓觀者也為之心酸。想像著那刻,也許過往人生的種種突然開始在姊姊的腦袋中流轉,而她真正悲的又是什麼?我不知道,導演更是一丁點兒都沒交待,但這卻是整部電影下來我最最喜歡的一幕。(蔡明亮的《愛情萬歲》中,如果我沒記錯最後也是楊貴媚獨自一人在鏡頭前哭了十幾分鐘,這兩部「哭」的理由雖然不同,卻有異曲同工之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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